05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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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9
岳州城, 工匠鋪，處暑一五一十的匯報：“昨夜春娘子從軍營出來，想要綁走她的那群黑衣人, 是陳府侍衛。下藥之事在軍營中不好調查, 無法確定是否與陳太守有關。”
白水站在燒爐旁, 手裏還拿著剛打好的暗器, 楞楞的看著處暑。
春娘子，出事了？
二爺依舊穿著軍營士兵的衣裳，他背靠著鋪門, 青鬼面具在暗處看上去愈發的詭異莫測。
處暑繼續說道：“春娘子要被綁走時, 除了我們的人以外，還有另外一批黑衣人。他們，是將軍的人, 各個都是百裏挑一的暗衛。有他們在, 岳州地界, 應該沒有人可以綁走春娘子。”
“唐將軍？”白水頗為錯愕：“他動用這麽強的兵力, 就為了保護一個小郎中？是不是說不過去？難道跟外面傳言一樣，他喜歡——”
後面的話，他吞進肚裏, 沒敢再提。
自嫣嫣姑娘來岳州, 住進鎮北王府開始，有關將軍與她的流言就沒消停過。或是因為將軍極受當地百姓愛戴, 嫣嫣姑娘又一直在治病救人，提到他們二位, 大多數人表示祝福。
若他們真在一起, 也不失為一段佳話。
處暑對此不做評判。
春娘子在岳州的這段時間，跟著軍中的李郎中一起行醫, 暫時看不出其他特別的。
當初，是小王爺幫助春娘子逃出京* 城，如果是看在小王爺的面子上，暫時收留她也說得過去。而且春娘子的醫術愈發成熟，已經可以獨當一面。在軍中，也與士兵們相處融洽。
收為軍醫，似乎是理所應當的事情。
關鍵看公子接下來要怎麽做。
這個陳太守……
最近一直在暗中調查他，確實有鬼。
沈從霖倚著門，他手中還握著鎮北王府的令牌，拇指摩擦著上面刻著的字，他淡淡道：“找到證據，公與私，一並算。”
公事，白水知道。那私事，指的就是春娘子了？
看來二爺的心裏還一直牽掛著春娘子呢。
就是不知道岳州這邊的事完成了，是不是打算帶她回京城？只不過現在有將軍在，想帶走春娘子可比想象中難得多。
強龍難壓地頭蛇，這裏畢竟不是京城啊。他們行事需隱蔽，正面和鎮北軍對上，怕是不好收場。
“摸清楚，暗中看護婉婉的有多少人。”
沈從霖緊緊捏著令牌，他眸色暗沈，這個唐煜對小奴兒還真是上心啊。
不管唐煜打著什麽主意，都休想將婉婉留在岳州。
他走，婉婉必須要跟著他一起走。
這一輩子，婉婉都別想再從他身邊逃離。
-
春婉醒來時，偏頭疼。她看著陌生的床幔，想到昨晚被人下藥之事，倏地坐起身。
這是……
客房。
看窗外的日光，已經是第二天了。春婉臉色微白，她低頭看了眼被褥下，自己淩亂的衣裳，腰帶散落，領口敞開，紅色的肚兜若隱若現。
她的臉一下子就變得燒紅。
春婉捂住胸口，隱約可以想起昨晚有一個男子在身旁。他……
她學習醫術這麽長時間，自然知道自己中了春.藥，那種狀態下無論發生什麽都有可能。
當時，感覺到腳被握住了，應該是針灸的手法？
春婉不能確定。
她掀起被褥，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雙腳，隱約可以看到細細的針口。
以針灸引導熱氣潰散，針法高明，應該是一個熟通藥理之人。
是誰呢？
春婉在床上翻了幾下，沒有找到任何“身外之物”。除了，一些特殊的氣息。她擡起手腕，輕輕地聞了聞。
這種藥膏的氣味，經過一夜幾乎消散，但她還是聞了出來。
元四？
最近營中，用此藥膏的人屈指可數，但她給元四的藥膏裏，加了一些其他的東西，可以更好的除疤。所以，雷同的氣味，幾乎不可能有。
是他。
昨晚在房中，替自己針灸的，只能是他。
春婉昨晚處於半昏迷狀態，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。她不能確定，她與元四之間，是否有逾矩之舉。
但想到，他若是用了針灸，便不必……
春婉穿戴好衣裳，她將被子疊好，快步離開客房。
一夜未歸，院裏的丫鬟以為她宿在營中，沒有多問。
這會兒已開始用午膳，春婉心不在焉，舀湯的時候甚至灑了一些。
丫鬟連翹看了她好一會兒，忍不住心想，昨晚是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嗎？怎麽嫣嫣姑娘看起來這般心神不寧？
未時，她隨便找了個由頭，便前往城外營地。
李郎中恰巧在，看到她時也不驚訝，只說道：“嫣嫣來得正好，搭把手，看看他這腿能不能動。”
昨晚除了值守的士兵，其餘的都喝了很多酒。但一大早，不管是操練還是出行，絲毫不耽誤。到了這個時辰，將軍帳篷緊閉，鎮北王在與諸位將領開會，與接下來的戰役有關。
春婉和李郎中一起給士兵做康覆，大約過去一個時辰，聽到帳篷那邊的動靜。
鎮北王與將軍一道出來，而這腿部舊疾覆發突然癱瘓的是軍中都尉，見到唐王與將軍他想行禮，奈何身子骨不允許。
鎮北王擺了擺手：“躺好，不要動，別浪費醫師的心血。”
李郎中帶著春婉一起行禮：“大人，將軍。”
唐煜看向春婉，見她面色平和，與往常無二，應該是無事發生。
“閩都尉安心在此處養病，待我軍得勝歸來，我們再好好的喝一杯。”唐王拍了拍他的肩頭。
閩都尉應道：“諾！”
“聽說嫣嫣姑娘最近在練習射箭？”唐王的話忽然轉到了春婉身上。
她楞了下，低頭回道：“是。”
“將軍把玲瓏賞給了你，你可要好好珍惜。有什麽不懂，直接問他。騎馬射箭都是好東西，女兒家學了益處多多。”
他是不喜歡總將女子拘在房中，岳州民風奔放，女子時常穿男袍，腰間挎著幾把刀。
“喏。”春婉輕聲應下。
兩人離開醫棚許久，趁四下無人，唐王壓低聲音說道：“你看到了嗎，你妹妹今天穿著白色衣袍，披著紅色鬥篷，就好像是雪中的一枝梅花，嬌俏可人。那玲瓏，哪是形容弓箭的，分明是在形容婉兒。”
“父親，我看到了。”
“騎馬、射箭，她在江南長大，卻對這些很感興趣。這說明什麽？這說明她就是我唐家的孩子！”
提到這個遺失在外的閨女，唐王的語氣就滿是激動。可明面上又要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姿態，他像做賊一樣四處看了看，確定周圍沒人，繼續說道：“明日父親就要去寒山了，岳州的事，你多多費心。待聖旨到，需要你去領兵打仗，就把婉兒也帶上。”
“這……”唐煜怔了怔：“父親，這是否太危險？我把暗衛留下，婉婉在岳州城，不會有事。”
昨晚有人暗中想要對婉兒下手，被暗衛擋住，幕後之人的身份還在查。
待查到之後，再與父親匯報。
“不。”唐王一字一句的說道：“最危險的地方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。無論你去哪，都要將她帶在身邊。我們已經弄丟了她一次，絕不能再弄丟第二次。你，明白嗎？”
唐煜的面色逐漸變得凝重，他聽懂了父親的意思。
“父親放心，我會時刻留意婉兒的事，絕不讓任何人有機可趁。”
中年男子笑了笑，他看著那蒼茫的塞外，道：“你也不能光顧著你妹妹的事，自己的事也得早日定下來。若是這一生只知道上戰場殺敵，百年之後，我到了那邊有何顏面見你的生身父母啊？”
“煜兒……煜兒若是遇到了心儀的女子，必定與父親說。”唐煜輕聲道。
-
春婉從馬廄裏牽出了小霜。
白馬認主，見到她時，輕輕地啼叫一聲。
老馬夫樂呵呵的說道：“小霜胃口不錯，每天都吃得最好的牧草。元四對它格外照料。嫣嫣姑娘，近日岳州城內可是病患較多？你好像都沒什麽時間練習騎馬了。”
“事情是有些多，待忙完這陣子應該就能休息一段時日。元四呢，他有空帶我騎馬嗎？”
春婉這次來軍營，主要就是為了見元四。
正說著，便看著他牽著一匹黑馬，緩緩地走了過來。
他穿著普通的紅色士兵服，戴著青鬼面具，姿態與往常無二。見到春婉時，行了軍禮。
春婉翻身上馬，她拉起韁繩，朝著空曠的塞外奔去。
元四跨上了黑馬，默默地跟在她身後。
兩個人行至很遠的地方，回過頭，營地的帳篷幾乎快要看不到。塞外蒼涼，寒冷的季節只剩一地枯草。
春婉輕輕夾著馬腹，她肩上的紅色披風微微向後翻飛。
她拉住韁繩，雪白的馬停了下來。
黑馬也停在了她身後。
“昨晚，多謝了。”春婉輕聲道。
沈從霖眸子微怔，婉婉這是認出了自己？
不……她認出的，是元四。
腰牌、隨身的物品都在，應當不是從這些辨別。
春婉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：“昨晚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對外說，作為交換，我也不會告訴別人，我見過你。”
面具下，沈從霖唇畔微勾。原來小奴兒是來找他交易的？
她是不想自己中春.藥的消息走漏？
看她如此篤定昨晚被自己撞見，暫且同意她提的要求，好像對兩個人都好。
沈從霖微微頷首。
見他應下，春婉徹底松了那口氣。一早醒來沒見到元四，他或許只是不小心撞見，順便幫自己……
她想到自己衣衫不整，雖知道是藥的緣故，心底依舊起了羞憤。
緊緊攥住韁繩，她不知道那個躲在暗中的人是誰，也沒有辦法查到對方的身份。後面只能自己萬分小心，絕不能再喝酒。岳州之大，無人可相告，亦無人能對她伸出援手。
被人打碎了牙，也只能自個兒往肚子裏吞。
霍淵死後，她在這世上便再無親人。
也因為霍淵，她再也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。
任何人。
沈從霖看著她的眸色，委屈中又帶著倔強，發生了那樣的事，今天營中靜悄悄，便知她沒有告訴將軍。
即使將軍的暗衛帶回有人想擄走她的消息，也暫時猜不到有人在綁人之前，還用了那樣下作的手段。
也是，身處局中，對所有人保持警惕是好事。
小奴兒被欺負了，天下之大，她無人可以依靠，他應該開心才是。
可不知為何，看到婉婉泛紅的眼眶，他心口的某一個地方，竟開始隱隱作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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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水站在燒爐旁, 手裏還拿著剛打好的暗器, 楞楞的看著處暑。
春娘子，出事了？
二爺依舊穿著軍營士兵的衣裳，他背靠著鋪門, 青鬼面具在暗處看上去愈發的詭異莫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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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面的話，他吞進肚裏, 沒敢再提。
自嫣嫣姑娘來岳州, 住進鎮北王府開始，有關將軍與她的流言就沒消停過。或是因為將軍極受當地百姓愛戴, 嫣嫣姑娘又一直在治病救人，提到他們二位, 大多數人表示祝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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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娘子在岳州的這段時間，跟著軍中的李郎中一起行醫, 暫時看不出其他特別的。
當初，是小王爺幫助春娘子逃出京* 城，如果是看在小王爺的面子上，暫時收留她也說得過去。而且春娘子的醫術愈發成熟，已經可以獨當一面。在軍中，也與士兵們相處融洽。
收為軍醫，似乎是理所應當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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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事，白水知道。那私事，指的就是春娘子了？
看來二爺的心裏還一直牽掛著春娘子呢。
就是不知道岳州這邊的事完成了，是不是打算帶她回京城？只不過現在有將軍在，想帶走春娘子可比想象中難得多。
強龍難壓地頭蛇，這裏畢竟不是京城啊。他們行事需隱蔽，正面和鎮北軍對上，怕是不好收場。
“摸清楚，暗中看護婉婉的有多少人。”
沈從霖緊緊捏著令牌，他眸色暗沈，這個唐煜對小奴兒還真是上心啊。
不管唐煜打著什麽主意，都休想將婉婉留在岳州。
他走，婉婉必須要跟著他一起走。
這一輩子，婉婉都別想再從他身邊逃離。
-
春婉醒來時，偏頭疼。她看著陌生的床幔，想到昨晚被人下藥之事，倏地坐起身。
這是……
客房。
看窗外的日光，已經是第二天了。春婉臉色微白，她低頭看了眼被褥下，自己淩亂的衣裳，腰帶散落，領口敞開，紅色的肚兜若隱若現。
她的臉一下子就變得燒紅。
春婉捂住胸口，隱約可以想起昨晚有一個男子在身旁。他……
她學習醫術這麽長時間，自然知道自己中了春.藥，那種狀態下無論發生什麽都有可能。
當時，感覺到腳被握住了，應該是針灸的手法？
春婉不能確定。
她掀起被褥，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雙腳，隱約可以看到細細的針口。
以針灸引導熱氣潰散，針法高明，應該是一個熟通藥理之人。
是誰呢？
春婉在床上翻了幾下，沒有找到任何“身外之物”。除了，一些特殊的氣息。她擡起手腕，輕輕地聞了聞。
這種藥膏的氣味，經過一夜幾乎消散，但她還是聞了出來。
元四？
最近營中，用此藥膏的人屈指可數，但她給元四的藥膏裏，加了一些其他的東西，可以更好的除疤。所以，雷同的氣味，幾乎不可能有。
是他。
昨晚在房中，替自己針灸的，只能是他。
春婉昨晚處於半昏迷狀態，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。她不能確定，她與元四之間，是否有逾矩之舉。
但想到，他若是用了針灸，便不必……
春婉穿戴好衣裳，她將被子疊好，快步離開客房。
一夜未歸，院裏的丫鬟以為她宿在營中，沒有多問。
這會兒已開始用午膳，春婉心不在焉，舀湯的時候甚至灑了一些。
丫鬟連翹看了她好一會兒，忍不住心想，昨晚是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嗎？怎麽嫣嫣姑娘看起來這般心神不寧？
未時，她隨便找了個由頭，便前往城外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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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晚除了值守的士兵，其餘的都喝了很多酒。但一大早，不管是操練還是出行，絲毫不耽誤。到了這個時辰，將軍帳篷緊閉，鎮北王在與諸位將領開會，與接下來的戰役有關。
春婉和李郎中一起給士兵做康覆，大約過去一個時辰，聽到帳篷那邊的動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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鎮北王擺了擺手：“躺好，不要動，別浪費醫師的心血。”
李郎中帶著春婉一起行禮：“大人，將軍。”
唐煜看向春婉，見她面色平和，與往常無二，應該是無事發生。
“閩都尉安心在此處養病，待我軍得勝歸來，我們再好好的喝一杯。”唐王拍了拍他的肩頭。
閩都尉應道：“諾！”
“聽說嫣嫣姑娘最近在練習射箭？”唐王的話忽然轉到了春婉身上。
她楞了下，低頭回道：“是。”
“將軍把玲瓏賞給了你，你可要好好珍惜。有什麽不懂，直接問他。騎馬射箭都是好東西，女兒家學了益處多多。”
他是不喜歡總將女子拘在房中，岳州民風奔放，女子時常穿男袍，腰間挎著幾把刀。
“喏。”春婉輕聲應下。
兩人離開醫棚許久，趁四下無人，唐王壓低聲音說道：“你看到了嗎，你妹妹今天穿著白色衣袍，披著紅色鬥篷，就好像是雪中的一枝梅花，嬌俏可人。那玲瓏，哪是形容弓箭的，分明是在形容婉兒。”
“父親，我看到了。”
“騎馬、射箭，她在江南長大，卻對這些很感興趣。這說明什麽？這說明她就是我唐家的孩子！”
提到這個遺失在外的閨女，唐王的語氣就滿是激動。可明面上又要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姿態，他像做賊一樣四處看了看，確定周圍沒人，繼續說道：“明日父親就要去寒山了，岳州的事，你多多費心。待聖旨到，需要你去領兵打仗，就把婉兒也帶上。”
“這……”唐煜怔了怔：“父親，這是否太危險？我把暗衛留下，婉婉在岳州城，不會有事。”
昨晚有人暗中想要對婉兒下手，被暗衛擋住，幕後之人的身份還在查。
待查到之後，再與父親匯報。
“不。”唐王一字一句的說道：“最危險的地方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。無論你去哪，都要將她帶在身邊。我們已經弄丟了她一次，絕不能再弄丟第二次。你，明白嗎？”
唐煜的面色逐漸變得凝重，他聽懂了父親的意思。
“父親放心，我會時刻留意婉兒的事，絕不讓任何人有機可趁。”
中年男子笑了笑，他看著那蒼茫的塞外，道：“你也不能光顧著你妹妹的事，自己的事也得早日定下來。若是這一生只知道上戰場殺敵，百年之後，我到了那邊有何顏面見你的生身父母啊？”
“煜兒……煜兒若是遇到了心儀的女子，必定與父親說。”唐煜輕聲道。
-
春婉從馬廄裏牽出了小霜。
白馬認主，見到她時，輕輕地啼叫一聲。
老馬夫樂呵呵的說道：“小霜胃口不錯，每天都吃得最好的牧草。元四對它格外照料。嫣嫣姑娘，近日岳州城內可是病患較多？你好像都沒什麽時間練習騎馬了。”
“事情是有些多，待忙完這陣子應該就能休息一段時日。元四呢，他有空帶我騎馬嗎？”
春婉這次來軍營，主要就是為了見元四。
正說著，便看著他牽著一匹黑馬，緩緩地走了過來。
他穿著普通的紅色士兵服，戴著青鬼面具，姿態與往常無二。見到春婉時，行了軍禮。
春婉翻身上馬，她拉起韁繩，朝著空曠的塞外奔去。
元四跨上了黑馬，默默地跟在她身後。
兩個人行至很遠的地方，回過頭，營地的帳篷幾乎快要看不到。塞外蒼涼，寒冷的季節只剩一地枯草。
春婉輕輕夾著馬腹，她肩上的紅色披風微微向後翻飛。
她拉住韁繩，雪白的馬停了下來。
黑馬也停在了她身後。
“昨晚，多謝了。”春婉輕聲道。
沈從霖眸子微怔，婉婉這是認出了自己？
不……她認出的，是元四。
腰牌、隨身的物品都在，應當不是從這些辨別。
春婉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：“昨晚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對外說，作為交換，我也不會告訴別人，我見過你。”
面具下，沈從霖唇畔微勾。原來小奴兒是來找他交易的？
她是不想自己中春.藥的消息走漏？
看她如此篤定昨晚被自己撞見，暫且同意她提的要求，好像對兩個人都好。
沈從霖微微頷首。
見他應下，春婉徹底松了那口氣。一早醒來沒見到元四，他或許只是不小心撞見，順便幫自己……
她想到自己衣衫不整，雖知道是藥的緣故，心底依舊起了羞憤。
緊緊攥住韁繩，她不知道那個躲在暗中的人是誰，也沒有辦法查到對方的身份。後面只能自己萬分小心，絕不能再喝酒。岳州之大，無人可相告，亦無人能對她伸出援手。
被人打碎了牙，也只能自個兒往肚子裏吞。
霍淵死後，她在這世上便再無親人。
也因為霍淵，她再也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。
任何人。
沈從霖看著她的眸色，委屈中又帶著倔強，發生了那樣的事，今天營中靜悄悄，便知她沒有告訴將軍。
即使將軍的暗衛帶回有人想擄走她的消息，也暫時猜不到有人在綁人之前，還用了那樣下作的手段。
也是，身處局中，對所有人保持警惕是好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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